本文于2021年5月25日首发于「动画学术趴」

作者/怀剣

编辑/彼方

在日本动画的爱好者之间有一个笑话:日本动画如果有横店的话,那一定是异世界;如果要前往日本动画的世界,最方便的办法是被大卡车撞死然后转生。

出现这样的笑话,是因为近年出现了大量以异世界转生/穿越为题材的动画,其中主角就是通过一些非常烂俗的剧情套路完成穿越的,例如被车撞死,然后穿越到了异世界;加班过劳死,然后穿越到了异世界;游戏出了问题,玩家留在了游戏里的异世界;某处出现了一个门,走过去就到了异世界。

 

事实上,对于这些作品的作者而言,设计两个世界间的关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其中一个世界正是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那就更难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争议。

例如,在《GATE 奇幻自卫队》里,东京银座突然出现通往异世界的门。日本自卫队进军异世界,大显身手帮助异世界原住民。这个故事就像是一个不太讨好的帝国主义幻想——另一个世界那么大,竟然只被拿来扬一国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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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描述“我们的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不仅考验创作者的想象力,也考验创作者的格局。这既涉及到如何构造能与现实世界等量齐观的“另一个世界”,又涉及到如何理解和看待“现实世界”。

而要描述两个世界的联系,则需要更为严密、巧妙的推理和设计。这篇文章,我们就来详细地讨论一下这种“两个世界”的作品类型。

当两个世界相连

同时出现了现实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那些动画,最常见的做法是让现实世界在开头一闪而过,把剩余篇幅全都放在“另一个世界”上。在这些作品里,“现实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系是松散甚至随意的。

以《谭雅战记》为例。主角原本只是一个东京社畜,在被仇人推下月台、即将被电车撞死时,神秘的“存在X”让他保持原有的意识,变成了一个名叫“谭雅”的女婴,在以上世纪初的欧洲为原型的“另一个世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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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幼年即展现出极高的魔法天赋,成为“魔导士”加入“帝国”军队,参与一场与二战极其相似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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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之后就不再提及那个东京社畜的后续消息。在《谭雅战记》里,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关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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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关系是最为简单常见的。现实世界出现的意义是让大家能快速地熟悉主角,快速地认同主角,跟着主角一起逐步了解“另一个世界”。

比如在《谭雅战记》里,主角谭雅如果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天才魔导士女孩,观众就需要花些力气了解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处境和这场战争的。一旦知道谭雅原本是个东京社畜,观众就会明白谭雅也清楚自己正在为第三帝国卖命,进行着非正义的侵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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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世界之间的关系会稍微复杂一些。

比如在《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里,众神管理着包括现实世界在内的许多个世界。有一个世界魔王军队过于强势、人类处境堪忧,没人愿意转世到那个世界。为了拯救那个世界,神让在现实世界死去的人穿越到那个世界,同时赋予穿越者强大的能力来对抗魔王。主角佐藤和真就是一个在现实世界死亡后穿越到了那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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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美好世界献上祝福》里,虽然观众之后也不再知道现实世界的消息,但从日本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不止一个,一些日本御宅文化元素以戏谑、搞笑的方式改变了那个世界。

比如一个阿宅转生者造出了浪漫的巨大机甲和“抖S”仿真机器人。除了神和这些单向穿越者,没有人能同时拥有对不同世界的认识。世界间的关系仍然是单向的,可以如下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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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外的一些作品里,现实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比如开头提到的《GATE奇幻自卫队》,以及由贺东招二创作的轻小说《COP CRAFT》——这部作品描绘了太平洋上出现异世界的通道之后,异世界原住民和人类混居的世界。人类刑警桂·的场和妖精骑士缇拉娜组成搭档,联手打击涉及两个世界的犯罪活动。换句话说,角色们可以通过公开的途径往来于两个世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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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作品里,世界间的关系可以如下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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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一些作品更为精巧地设置了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关系,比如自2021年1月播出的,改编自宫泽伊织创作的同名小说的TV动画——《里世界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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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世界郊游》当中,从现实世界到达“里世界”的途径可谓五花八门——或是在某座大厦的电梯里以某种顺序依次按下楼层按钮,或是在某个巷子的小房间里关上门再打开,或是在特定时间以特定角度穿过某座神社的鸟居,有时也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里世界非常危险,“八尺大人”、“如月车站”、“姦姦蛇螺”等日本都市传说中的怪异之物都在其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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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世界的“如月车站”

里世界的事情在“思维正常”的人看来完全说不通,以正常的思维在里世界行事,很容易碰壁。

例如,接触里世界的不同怪物,会产生不同感觉:看着怪物“扭来扭去”会产生差一点点就要知道不能知道的答案的感觉,见到“八尺大人”会产生见到怀念的人的感觉,被“山之件”附体会产生肢体融化的感觉……如果不努力控制自己的感官和思维,就会被这些感觉迷惑,进而被怪物杀死。

主角纸越空鱼很快发现,怪物不被认知、不被感受、不被体验,攻击对它们就没有效果。如果只是把它们当做奇怪的东西闭上眼睛乱开枪,是打不到它们的。空鱼与另一名主角仁科鸟子紧密配合,空鱼冒着危险仔细体会怪物带来的感觉,鸟子抓住机会攻击,才得以击败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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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说原著当中,一支美军部队困在了里世界的“如月车站”附近。没有负责“认知”怪物的人,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拿里世界的怪物没办法。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杀死了他们的队友,甚至将他们的队友和机械装备变成怪物袭击他们……里世界的遭遇摧残着士兵们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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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濒临崩溃的状态下,一位士官长炸毁了开向“如月车站”的电车。纸越空鱼推测,之前士兵们的枪弹对怪物不管用,士官长却能摧毁里世界的电车,是因为士官长精神失常之后,认知了里世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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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不是物理空间上的,而是认知上的。不熟悉里世界的规律的人,即使偶然进入里世界,也无法在其中生存。能够同时在现实世界和里世界活动,需要同时具有两个世界的知识和思维方式。认知上越是向里世界靠拢,就越是容易跟里世界牵扯上关系。

换句话说,里世界和现实世界像是渐变的两极,决定个体活动范围的,是个体的拥有怎样的认知。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也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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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为“同人界三大奇迹之一”的东方Project系列作品,也在两个世界的关系方面,采用了这种渐变式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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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Project的主要舞台是“幻想乡”。数百年前,妖怪们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一块区域与外界隔离开来。这块区域就是幻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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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Project设定集《东方求闻史记》

幻想乡和外界的分隔也是渐变式的。幻想乡东侧的边界是主角博丽灵梦所在的博丽神社。现实世界的人见到的博丽神社,只是深山中一个无人造访、无人知晓的废弃神社。在幻想乡居民眼里,博丽神社是一座缺香火钱的神社,虽然不大但还挺像样,是赏樱开宴会的好去处,住着个很强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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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丽神社

同时拥有“外面的世界”和“幻想乡”的常识的人,则可以在博丽神社往返幻想乡和现实世界。有着些许现实世界知识的幻想乡居民,比如森近霖之助,可以感受到现实世界的声音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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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东方香霖堂》

如果作品中两个世界的关系是渐变式的,界限的设定和两个世界的交互方式就有些考验创作者的能力了。东方Project和《里世界郊游》都将“另一个世界”设定为反直觉、超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的。这样的设定,让“另一个世界”有了颠覆的力量——它们变成了虚构的“异托邦”(heterotopia),变成了我们不能按原本的方式思考的地方。

幻想乡,现在也和往常一样,人类以外的生物和那很少数的人类在自由的四处走动着。

人们盲目相信着文明开化,人类把黑暗的部分从生活中排除了。

实际上,那是对栖息在宵暗的生物来说,也是和人类互不干涉的舒适的环境。

——ZUN,《东方红魔乡》

幻想乡有妖怪、龙神、吸血鬼、魔法使、付丧神、半人半灵,会使用不可思议的魔法,设定中角色们的能力也让人觉得似乎不恰当、有重合、不完全、含糊不清。

比如,八云紫的能力是“操纵境界程度的能力”,西行寺幽幽子的能力是“ 操纵死亡程度的能力”。“死亡”需要“跨越生死之间的境界”,那么八云紫和西行寺幽幽子都能掌管生死吗?又比如,博丽灵梦的能力是“主要拥有在空中飞翔程度的能力”(一些作品中为“在空中飞行程度的能力”),但是在大部分东方Project游戏中,所有角色都是飞着战斗的。她们的能力千奇百怪,却不包含“在空中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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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丽灵梦

里世界的事物也是如此。“不认知就无法攻击”只是里世界怪异的冰山一角,它们可以更加无法理解。

比如,在第一次主动攻击里世界的怪物时,纸越空鱼直视“扭来扭去”引发了精神错乱,滔滔不绝又结结巴巴地说起胡话。

唔……唔……我……我弟弟告诉我的,那里草木茂盛,穿着纯白衣服的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做什么呢?关节非、非、非、非常不自然地扭曲着,哥哥现在、现在、现在,也、也、也、也、也……

太阳升起,马、马上就是正午,接二连三的风,温暖的风吹来了哦。已经不是哥哥的声音了,有东西在我身后突然沸腾,没错,光着脚踩在榻榻米上发出沙沙声,非常高的灰色的海……

连纸越空鱼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一段话,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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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鱼透过指缝看到的怪物“扭来扭去”(画质未受损)

又如,纸越空鱼接触到了一本用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文字写成的笔记。仁科鸟子问她上面写了什么。空鱼一边嫌弃鸟子太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上面写着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圜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圃圃圃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圜圜圖囿國國國國囹國國圃國囹國國國國……(下略)。”

抬起头,空鱼才发现其他人呆呆地看着自己。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空鱼也完全回忆不起来。

东方Project和《里世界郊游》的设定和情节带来的感觉——奇异,怪诞,混乱,无法理解,与一份现实世界里的“动物分类清单”非常相似。

哲学家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在《词与物》中引用了一份“动物分类清单”,说它让自己大笑了很长时间,成了他写作《词与物》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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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福柯

福柯从这份清单看到人们思考方式的差异,进而发现人们思考的方式发生过断裂式的改变。《词与物》研究的主要内容就是人们的思考方式在历史上的变化。启发福柯的那份动物分类清单如下:

1.属皇帝所有,2.有芬芳的香味,3.驯顺的,4.乳猪,5.鳗螈,6.传说中的,7.自由走动的狗,8.包括在目前分类中的,9.发疯似的烦躁不安的,10.数不清的,11.浑身有十分精致的骆驼毛刷的毛,12.等等,13.刚打破水罐的,14.远看像苍蝇的。

这份清单引自博尔赫斯的作品,据称来自一部中国的百科全书。但现在,即使是中国人,也不得不认同福柯的评论:

“我们完全不可能那样思考。”

“另一个世界?” “异托邦!”

在了解作者们是如何处理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之后,接下来或许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探究的,就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这些不同的处理方式,这些“两个世界”的故事,折射出了我们怎样的认知呢?

在这里,我们需要着重聊一聊采取渐变式关系、塑造了“异托邦”的这一类作品。

事实上,如果我们仔细地考察异世界题材的作品,不难发现,很多时候在思考两个世界的关系前,我们思考的方式已经定型了。

定型了我们的思考的,就是我们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那个“我们的世界”,一个被认为天然、本质、正确、普遍、永恒的世界观。

幻想乡和里世界,是与“我们的现实”发生接触,却又非常不同的空间。如果幻想乡和里世界真实存在,那它们就是福柯所说的“异托邦”——不在“我们的世界”之内,又确实地存在着,颠倒了“我们的现实”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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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在《词与物》中提出了“异托邦”这一概念

 

 

“异托邦”不是“乌托邦”的简单变体。乌托邦是虚构的、非真实的,构想乌托邦的人很少给它安排一个确切的地点,就像无处可寻的桃花源——在那里,有着现实中无法实现的舒适、快乐、和谐。乌托邦根植于我们的思考方式,证据就是我们很清楚地知道乌托邦是“好”的。

而异托邦则有确定地点,比如对于博尔赫斯和大笑不止的福柯来说,百科全书里的中国就是异托邦。很难说异托邦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在异托邦,人们基于不同的方法思考,事物基于不同的秩序运作。

在《里世界郊游》中,里世界运作的核心就是“恐惧”。在一次冒险中,空鱼费尽力气找到了失踪的鸟子,却发现鸟子在说梦话一样喃喃自语:

其实,我们必须怀有恐惧。我们必须害怕、畏惧,直到完全失去理智。……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过异常,太过难以理喻,和我们产生接触时只能带来恐惧这一种情绪。恐怖既是它们与人类联系的手段,也是它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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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世界”,理智是必须的,恐惧是不必要甚至有害的;而在里世界,恐惧才是必须的。里世界就是这样一个颠倒思考方式的地方。

异托邦对现实构成威胁,是因为“现实”在常识上就是那个被认为天然、本质、正确、普遍、永恒的世界观,可这样的世界观却不适用于异托邦。世界观暴露了自己的局限性,“我们的现实”失去了权威。以认知为界限的“另一个世界”是扰乱人心的异托邦,它们本身就在挑衅“现实世界”的秩序。

“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均质的和空洞的空间中,相反,却生活在全然地浸淫着品质与奇想的世界里”——如果纸越空鱼读到了福柯的这句话,一定会深感赞同。即使幻想乡和里世界并不真实存在,它们仍然有娱乐之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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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异托邦”这一概念启发了很多学者,福柯本人发明它之后却很少提及。对城市空间研究颇丰的学者大卫·哈维(Daivd Harvey)认为,异托邦可以比福柯本人所说的那样更加有建设性。福柯期待异托邦引发认识上的冲击,也期待由冲击带来的混乱。哈维则认为异托邦的能力不止于此,它可以为如何构建替代“我们的世界”的方案提供线索,指引我们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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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哈维

 

 

现实中的异托邦很难承载福柯和哈维的期望。福柯自己为异托邦举的例子是墓地、妓院、疯人院、疗养院、博物馆等。后来的学者们以旧街区、废墟、同性恋社区为异托邦的例子。福柯认为异托邦应该是极端的,它要么揭露所有“真实”的空间都更接近幻觉,要么显示“我们的空间”是多么的混乱。但殖民地之类的空间很难提供如此极端的功能,文艺作品中虚构的空间反倒更为极端。

由此,也可以说福柯和哈维对异托邦的期望,放在文艺作品中更为合适。哈佛大学讲座教授王德威说: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作家,如何利用文字想象力,或是刘慈欣所谓的无限科幻想象力,不断地在乌托邦和恶托邦之间,创作各种各样的异托邦呢?我觉得这是文学之所以必然存在、必须存在的绝对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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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威

 

 

但创作异托邦不容易,现在的文艺作品中少有典型的异托邦。有了东方Project和《里世界郊游》,我们可以期待下一个异托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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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Project最新作《东方虹龙洞》

 

 

结语

异托邦丰富人们的想象,可以为塑造强大的变革力量提供资源。即使第一千万个理想已经失败,去设想一种“现实世界”的替代方案,仍然比畏缩地生活在一成不变的现实世界中要好。

我们要设想替代“我们的世界”的方案,千篇一律的“异世界”帮不了我们,蕴含着力量的是异托邦。

 

 


参考书籍:

米歇尔·福柯:《词与物》

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

张一兵:《回到福柯》

杰里米·克莱普顿&斯图亚特·埃尔顿:《空间、知识与权力》

大卫·哈维:《希望的空间》

王德威:《现当代文学新论:义理·伦理·地理》


最后修改日期: 2021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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